【守囚】在你視線停留的地方(上)

 

*靈感來自同名耽美韓劇《在你視線停留的地方》

*分上下兩篇，雙向暗戀，上篇是安德魯視角

*以當時對同性戀者不友善的大環境為背景，注意避

 雷

 

『我為了自己的信仰獨自前行。但在死亡為我開啟拉茲聖殿的大門前，你的身影所存在的地方，便是我目光所及之處。』

   

    這份感情從未讓盧卡·巴爾薩知道。

    當安德魯·克雷斯發現這種難以啟齒的情愫時，已經來不及了；他的目光已經養成了習慣，去捕捉青年的一舉一動—不管是在對局中的時刻，還是在遊戲外的時間，甚至是盧卡低頭擺弄電線的瑣碎間隙，安德魯都會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簾，或凝望，或找尋，或追隨"囚徒"那單薄又自信的背影。

    總是不太服貼的棕色髮絲扎成一束亂翹的馬尾，隨著主人的舉手投足間來回擺盪，像是調皮的貓尾漫不經心地撩撥著守墓人的心裡那根敏感的弦；出身貴族滋養的細緻皮膚從脖子以下爬滿了若隱若現的觸電疤痕與監獄裡留下的瘀青，卻用繃帶嚴謹的覆蓋住，呈現出一種凌虐的、欲拒還迎的美感……然而，這對安德魯來說，會這樣形容一個青年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他對這件事感到痛苦又困惑—這對於一個想在死後前往神的國度的信徒來說無疑是不道德的、邪惡的、令人恐懼的。守墓人從小到大都沒有想過他會喜歡上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因為事故導致時常記憶錯亂的男人—安德魯時常在想，他到底被盧卡的哪一點吸引了?

    是這個人的身體讓自己產生興趣了嗎? 還是他對任何人都能一視同仁的放蕩不羈?又或者，是盧卡的眼睛—噢，那雙黑棕色、時而混沌時而清明，讓安德魯找到「同類」的眼睛。

    從相見的第一面開始，守墓人就看到了這個人眼裡那壓抑並深藏的所有一切:執著、瘋狂、熱切、期盼、不惜一切代價—盧卡·巴爾薩，為科學癡迷的狂信徒。

   

    也許，就是這似深淵、又似漩渦的雙目讓安德魯多年以來累積的陰暗和辛酸找到了宣洩的出口，讓他得以在一個人身上投入滿腔的熱情，像熊熊燃燒的森林大火—即使對方是個男人。

    像飛蛾撲火那般，明明知道是死路一條，明明知道這是不被認同、為人所厭惡的、噁心的，他卻無法克制地將目光投向科學家，用視線一遍遍描摹那道身影，彷彿這樣就像自己在用手撫摸著盧卡，讓自己的懷中抱著日思夜想的人，懷抱著不敢奢求的溫存。

    然而盧卡不會知道。

    盧卡不可能知道。因為安德魯·克雷斯那有如實質、有如藤蔓般纏綿的眼神從來不曾倒映在青年的眼瞳中。它只會出現在盧卡轉過身的那一剎那；不為人知的感情被主人藏的很好，血色眼睛裡的渴望對於「過度專注」的"囚徒"來說，完全不用擔心有暴露的危險。

    是否想過將這份感情宣之於口?

    怎麼能說出口呢?那不只是會被歧視、然後拖去監獄或性變態改造所的問題；如果給外人留下"同性戀"這個標籤的話，再多的錢也無法把自己送進拉茲聖殿的大門；就算他什麼也沒做。

    更何況，守墓人始終清楚也從未忘記—"囚徒"來到莊園的唯一目的。

    他看得明白，盧卡的視線，澆灌著畢生的熱情，連同他的身和心，都投注給了那個連初始藍圖都沒有、虛無飄渺的「她」，傾盡靈魂，耗空心血：炙熱滾燙的眼神，與過去凝望拉茲的自己毫無二致。

    所以他什麼都不會說。

    只要自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就好。

    就算盧卡不會有任何回應，也沒有關係。

    那是永遠都不會被青年知道的渴望，是永遠都不會被眾人所理解接納的愛—既然終究是徒勞，那這份連自己都羞恥的感情，也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了。他會把它帶進墳墓，讓它成為真正的、永遠不為人知的秘密。

    只是，每當晚鐘響起，將整個世界留給了黑夜與他時，望著遠方的黑暗，安德魯仍會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

    「你的目光所及之處，哪怕只是一瞬間也好，曾經有過我的身影嗎，盧卡?」